開放、寬容的巴蜀文化研習營
很榮幸有機會參加第一屆巴蜀文化研習營，得以探源巴蜀文化，領略學者風采，浸潤在學問的世界之中。研習營文獻研讀與田野考察交錯而行，生活緊張而愉悅；恰似延續著巴蜀文化的今日成都，閒雅而舒適，卻也不失現代都市的繁忙。
此次研習，最大的感受便是研習營的開放性及相容並包。課程涉及領域寬泛，議題豐富，重則在地方，不僅有古代的巴蜀文化，更有藉以對比的古巴比倫尼亞地區，且非常體現「地方」與「田野」的特色，在田野考察與文獻中逐漸引領我們進入巴蜀文化的核心，對巴蜀地區的古代文明、宗教、醫學、經學、文學、史學等傳統以及地方社會都有更深一步的探索。研習營的老師們在講課時，也用不同的方式講述了不同的故事，展現了他們的研究成果及思考，給我們呈現了一個立體的、多樣化的學術世界。
這些領域的跨越意味深長，其宗旨在課程的講習及文獻的討論研讀中逐漸展開體現。我在最初看到各講主題時，雖感覺到興趣，被豐富的主題吸引，但除了宗旨所明言的「地方」、「田野」及「文獻」，並未思及其他；且曾疑惑過為何要在短短十天涉及寬泛而不力主精深。課程開始之後，相互關聯卻各具特色的專題以及打亂的分組討論使人隱約感覺到研習營的相容開放；而當羅志田老師明言本次研習營是希望「展示一個儘量開放的視野，突破各種邊界」之後，我才若有所悟，體會到主辦者的苦心孤詣，對各主題方才有了新鮮的體認，不再局限於各課題本身，而儘量站在一個整體的角度來看、來思考。研習營的營員各有不同的學科背景，老師也更是各有專長，這些不同全部融彙聚合在一起，已不囿于成框，「邊界」若有若無；演講及討論時不一樣的表述及思維方式無形中將視野擴大，帶來一種新鮮的感覺，對培養一種容納的態度頗有助益。在沉靜時，即思考及「邊界」問題，不能因學科界限或與自己不相關、無興趣就忽視，應更多想到他人或他學科為何如此思考，如此表述，哪種表述更為謹慎、綿密，更客觀的呈現問題。我們自己又該如何闡發一個問題，如何在有限的時間中儘量清楚的表述出自己的想法。這或正是開放式交流的獲益之處。
在研習營中，小組的研習文獻及討論也相當熱烈。雖來自兩岸、來自不同的學科及領域，但並不妨礙對話，有時甚至正是這種不同學科之間的對話更加激烈，討論得更加廣遠，無形中確也提供了更多的視角，增進了對問題的理解。但學科、領域之間的隔閡確實存在，有時就會有在各自的平臺上各說各話的問題，雖過招頻繁，卻似未解決問題，且常致討論流於空泛。不過，以一個開放的視角來看的話，這或正是「突破邊界」的一種交鋒，討論完畢潛思之時，對方思辨的優點或也呈現。我能隱約感覺到討論越往後，氣氛似更融通，雖仍有分歧，但能感覺到營員傾聽容納的心態。且在私下交談時，隨著彼此瞭解的深入，也更能理解公開討論時的所言所想，以及為什麼會那樣說。
而老師們的提點則使我們在爭論之餘，更有了提高的空間。猶記某場討論，大家爭論不休時，王璦玲老師說，講課的老師對所講問題大都有多年的研究，基本都已形成較成熟的看法，他寫什麼內容、用什麼材料說明什麼問題一定都有著自己的思考，所以希望大家討論時要多想想那些學者為什麼會那樣寫，他的目的是什麼，也就是說要多問一個「為什麼」，而不是斤斤於他沒寫的東西或是無關宏旨的細節。只有這樣探究了，或才能明白文章背後的思考，作者之所欲表達（大意）。這一番點評很是啟發了大家，之後的討論便常注意及此，也更有的放矢。最後一場討論時，羅志田老師所言「什麼都可為史料，關鍵看怎樣用」，及陸揚老師注意到的「表述」問題也都引人深思，使人有所感悟。
田野考察也是研習營活動的一個重要部分，特別是與文獻研讀結合的方式，使二者相得益彰。讀過文獻、聽過講述之後，再去田野，便有些新的認知，對實物的體認似更深刻；且在野外，視野無形開闊，書齋裏的思考也得以延展，更加生動具體，許多視而不見的東西或再入視野。記起最後討論時，老師談到因考察三聖鄉而來的施堅雅模式，或即為田野馳騁了想像的例證。而更重要的提示在於，想像力未必是虛無的，若能不輕易忽略細瑣平常的東西，以一種虛懷若谷、不偏不倚的心態仔細考量一切事物，或即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有所創見。這種在平常中發現問題的眼光，需要的不僅僅是想像力，還需要細心與寬心。推而及于解讀史料，也是如此。讀史料時，不先有所見，細心詳審，或才能在常見史料中看到不同的問題。
魯 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