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博五的這個暑假對我而言既忙碌也精彩,一口氣參加了兩次研習營。七月初是在北京,由蔣經國基金會與中國文化發展促進會合辦的清史與滿學研習營,與同樣來自兩岸的同學坐而論道,起而走訪華北農村,進行莊頭旗人後人的田野考察。不過在出發到北京前,倉促地知道八月份還有一個巴蜀研習營的訊息,正巧那時剛讀完崇實年譜,很想親自到成都走過一趟,便抽空完成自傳與相關報名資料,而當我人還在北京的研習營時,得知自己可以八月再到四川,有此機緣,非常榮幸。
巴蜀營的課程特色在於地方性與貫時性,是一趟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之行。從史前的三星堆、金沙文化到中古時期節度使墓葬,以及明清士大夫、會館文化、地方檔案的探索,或者是專題式的宗教與醫療,課程的豐富多元,都可以感受到講者無論在教材或演講準備上的用心。在上午聽講後,下午實地考察,有機會將文獻記敘化為具體空間前的面貌,是最直接、具體的感受。在此,也必須感謝諸位老師們的全程陪同,讓很多參訪有更深入的視野,而不僅止於走馬看花。陸揚老師陪同參訪王建墓,在墓葬實地的具體介紹,讓我們注意到特殊的陪葬藝術。在杜甫草堂王鴻泰老師對壁上碑刻的駐足關注,驚鴻一瞥地發現過去曾經存在過的一場陪祀爭論,十分有趣。還有川劇的欣賞,也因為有王璦玲老師的陪同,在回程的車上熱情的分享心得,讓我們這些戲曲門外漢有機會理解唱腔的地方特色。
課堂上印象深刻的主題很多,不過令我收穫最直接的是里贊老師根據南部縣檔案的法制史討論。在此之前,我曾為了準備法制史資格考大量閱讀關於地方州縣審判制度的研究成果。但總覺得這樣的讀書方式並不踏實,因為實際上並未親自接觸相關州縣檔案,只是隔著一層紗,透過他人的研究成果來瞭解這批材料的解讀、討論。直到這次,藉由閱讀指定教材,還有透過晚上的聚會討論,讓我有機會把過去所讀的研究,與南部縣檔案裡的文獻紀錄彼此連結。隔日在課堂上,親自聆聽老師的講演討論,則讓文獻、研究與議題激盪更多的對話空間。
在田野考察上的個人收穫,除了親自走訪許多聞名心儀已久的景點外,最大的驚喜,是有機會親炙研究對象的足跡。這次到成都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崇實在清末曾以成都將軍的身分在此長時間駐節。而幸運的是,在杜甫草堂的一個不經意,巧遇崇實百年前來訪而留下的題詩碑刻。之後又在丞相祠內,見到數個崇實的落款題匾。這種與自己研究對象不經意的偶遇,真的是非常美好的經驗。離開川大之後,主辦單位安排我們住在金河賓館,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賓館舊址便是清代的成都將軍衙署,也是崇實當年駐節處理公務的主要場所。附近景點從寬窄巷子到人民公園,都是以前滿洲駐防居民的生活範圍。這也讓我不禁思考,老成都人悠活閒適的生活態度,或許也與駐防旗人不事生產的閒散傳統有關吧。
除了知識上的洗禮外,這次研習營,最美好的收穫莫過於認識許多得以互相切磋知識,分享生活的朋友。這是在研習營期間,每日同桌吃飯,同車出遊,晚上同室激盪討論,逐漸培養出來的友誼。令人感恩的是,即便在研習營結束後,我們仍有機會在中研院、臺大校園或網路上跨海相聚,繼續天南地北。從成都所延續的友誼,則是另外一場豐碩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