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與美的歷史」研討會
「中國歷史上的醫療與社會」新興主題研究計畫中小
型研討會系列之四
身體與花紋─傳統社會的文身習尚及其流變
陳元朋
(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研究所博士班)
「黑道大哥靠邊站!紋身貼紙貼得你滿身流行!」這是1999年臺灣一份時尚報導的標題語。「紋身貼紙」,始風行於90年代初期的西歐,現今已成為本土「新新人類」彰顯自我意識的印記之一。不過,雖說是「貼」而不「紋」,但仿傚傳統紋身的意思卻不稍減,倘若去除「怕痛」與「費用」這兩項考量,時下青少年多半會成為傳統紋身的最大消費群。 世紀末臺灣社會對於「紋身」的評價已有所動搖,新添入的看法是「流行」、「時髦」、「好看」。然而,既是「動搖」,便不是全面的「顛覆」,傳統的負面評價依然存在。例如,「八十八年度中正國防幹部預備學校」的招生簡章,便有如下的條文:「有刺青者,依規定於報到二週內完成退訓,考生及其家長不得 提出任何要求。 」一所專門招收青少年的軍事學校,何以會有如此「背時」的規定?原因無它,蓋在軍方的眼裡,「刺青」是「黑道」強調豪勇的東西,那是「兄弟」的身份證,壯志凌雲的革命軍人又焉可有之? 「紋身」、「刺青」,在古典文獻裡又有「文身」、「鏤身」、「雕青」、「雕題」等名稱。值得注意的是,這種在身體上刻劃花紋、圖像的舉措,在傳統漢人社會中的曖眛處境一如今日。欣賞者固不乏其人,但絕大多數具有儒學素養的記述者,除了對「外族蠻夷」的相類舉措有較寬容的態度外,往往認為惟有「浮浪」、「遊手」、「閑漢」、「軍夫」之流,纔會在皮膚上刻意地搞些東西。事實上,古代知識份子之於「紋身」的負面觀感,也同樣展現在他們所經手的條規、律法之中。舉凡唐末五代以迄於兩宋兵士們的「黥印」,先秦以來行之不輟的「黥刑」,就再再可以見出古代政權藉「身體與花紋」之「負面」形象以為「人身控制」憑依的思考脈絡。 因循古代知識份子對於「文身」的載記,「身體與花紋」這個命題,或許是與本次研討會渺無相涉的。然而,若是從反向作思考,這個題目便能在旨趣上與「健美」相接榫。可供思索的路徑包括:在傳統社會裡,是那些人會在肌膚上雕鏤圖紋?這些人為何會無視於負面的評價而圖紋其身?各種圖案、紋樣的形式為何?它們是否有屬性上的差異?而其之於人身的意義又各為何?凡此數問,既涉及社會文化背景的探索,且關乎文身擁有者的心態揣度;更重要的是,其能在「身體、花紋」這個具象的認識,與「雄健、美感」這種抽象的概念間,搭起溝通的橋樑。 |